前文:序
旭凤咋一见到润玉,心中百感交集一时未及反应,怔立原地,待到那道白衣人影晃动离去,才回过神来提步跟上。
不近不远两人离了十步之距,他下凡之时隐去了大半神力,收敛了周身神息,若不留心查探,如凡人无异。
前边润玉走走停停,有时被街边小摊吸引了目光,便停下来与摊主交谈一二,买些得趣的小玩意。
旭凤隔着人流,盯着前方的那道人影,见他面上含笑,长眉舒展,和久远记忆中那个温和疏离的夜神大殿比起来,倒是生动了许多。
旭凤心中些许触动,一时看得怔了,但惦念着星象解惑之事,犹豫之下,还是慢慢向那人踱去,一番说辞在心中来来回回滚了几番,也未能尽人意,最终把心一横,抬腿便挡在了人前。
只是还未等到他开口,不知从哪里伸过一只手,青袖摇曳,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哎呦,竟然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了熟人。”一个声音响起,吊儿郎当的语气漫不经心,但是从手臂之上传来的劲道可是不小。
旭凤转过头,果不其然,青蛇彦佑站在他身旁,青衫影动,挡住了他大半的目光,一双眼似笑未笑的盯着他,眸中闪过一丝警惕。
旭凤皱眉,一时之间气氛颇为僵硬。
正当两人暗自僵立之时,却听到耳畔传来一句:“彦佑,这位可是你的朋友?”
这声音清朗和煦,听在耳中如沐春风。
旭凤心中却是倏忽腾起惊疑,他盯着润玉,见他目光只是堪堪掠过自己,便转向一旁的彦佑,再看彦佑,神色不定,手中的劲又使上了几分。
“哈,可不是吗,朋友,朋友。”彦佑眼珠一转,眨眨眼,面上也挂上了笑容,他拉着旭凤的手不放,嘴里嚷着好久不见,甚是想念的胡话,十足十的一副异乡遇旧友,千里喜相逢的感人场面。
旭凤心下又惊又诧,面上却不显山露水,他拨下彦佑扒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吾……”才开口,便瞥见彦佑盯着他,挤眉弄眼,一副焦急模样。
“吾乃彦佑故友。”
听了这话,那人含笑点点头,对他揖手施礼道:“小生凌光,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旭凤眉头微颤,目光如炬,直直地打量起对面之人,见他乌发玉面,一双清澈眼眸含着笑,连唇边也噙着一丝笑意,翩翩玉立,与记忆中的模样一般无二,确是夜神无疑。
似是回应他的肯定一般,怀中的龙鳞震动更甚,隐隐有流光忽现。
可是观他这语气,这神态,分明是不认得自己。而且他自称为“凌光”,竟是连名字都舍去了,思及此,旭凤心内五味杂陈,他颇为复杂的望着润玉,想从他那张脸上细细瞧出一丝端倪。
彦佑见状,连忙打着哈哈开口:“兄长,这位是旭凤,是我的朋友。”说完他拍上旭凤的肩膀,故作亲热状。
“兄长?”旭凤被这个词刺痛,偏偏面上还要不露声色,他看着眼前之人,眼底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
“彦佑是在下的义弟。”润玉点点头,他见此人从方才起就面色凝重,一双黑沉沉的招子直盯得人不自在,再看彦佑,看上去热情十足,实际上敷衍的很…………
润玉知他这个义弟平日里素来喜好玩乐,又是一惯纨绔子弟的作风,嘴上没遮没掩整日里没个正形,旭凤虽自称是彦佑故友,面上也是没有一丝见到老友的喜悦,反而面色沉沉,让人琢磨不定。
或许是彦佑得罪了人家也不可知。
“既然凤兄是舍弟朋友,又许久未见,不若光临寒舍,一来可以与舍弟叙旧聊情,二来凌光也略尽地主之谊,莫怠慢了客人才好。”
沉吟一下,润玉徐徐说道,他想得通透,旭凤虽看上去不是个好亲近的主,但是观他气度凛然不凡,气质磊落,故有意邀他去府中,且不说他二人有何缘由,细细说开便好了。
话音刚落,彦佑便变了脸色,他眼下只巴望着旭凤有多远离多远,恨不得早点送走这尊大神,哪里还想他去府上叙旧。
乖乖,他暗自咋舌道:去了府上还得了,岂不是连老底都要掀翻了。
不管这凤凰今日是因何而来,只要润玉在场,有些话是万万说不得的。
当下他一把扯过旭凤,暗地里传音入耳:“这里讲话不方便,你随我来。”一面回头对润玉笑道:“朋友相见,自然是要先喝个够,兄长先请回去,我俩把酒言欢先。”也不待润玉反应,拉了旭凤便走。
二人走远,待到四下无人,彦佑便扯了旭凤,化作一道光华飞去,再落脚时,却是一处偏僻亭落,四周青竹葱翠,绿水荡漾,放眼望去绵绵山峰,苍云层叠,是个闲暇赏景的好地方。
不过他二人皆无心赏景,旭凤盯着彦佑,那目光只盯得他头皮发麻,青蛇抖了抖,觉着身上起了一身细细的鸡皮疙瘩。
“为何兄……润玉会这般……”旭凤顿了一下,眉头紧锁,神色郁郁,半晌才沉声吐出心中疑问:“为何……他竟不认得我?”
彦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喝了忘川的河水,前尘往事俱散,自然是不记得你了。”
旭凤一听,心中一震,诧道:“他自己喝的?”
他原想或许是润玉在那场大战中元神重创,才让他失了忆,万万没料到他会去喝那忘川水,倒是忘的个一干二净!
“不然呢?”彦佑见旭凤这话说得委实不过脑子,难道还有人强按着润玉让他喝那忘川水不成?不禁被他气笑,想起太微和荼姚二人在时,一个玩弄权术罔顾天道,一个徇私谋利荼害生灵,想到百年前的神魔大战再加上个锦觅,这两兄弟间又是一笔算不清烂账,又忍不住唏嘘嗟叹。
他挑挑眉,面上带笑,说出来的话却是毫不留情:“我倒是觉得,他早些喝了这水才好呢,忘记这些乌七糟八的破事,做一个逍遥天地的散仙,可比做那什么苦兮兮的夜神好多了。”
旭凤垂下眼沉默不语,半晌,他才说:“如今我找兄长是为一事相求,可惜他如今抛却前尘,想来,这忙帮不帮得了,也说不定了。”
彦佑一听,连连摆手:“帮不了帮不了。”
旭凤见他拒绝的如此干脆利落,摆明了想快点甩掉自己,不让润玉同自己再牵扯上什么关系,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无端闷气,话也冷了几分。
“我还未讲所求何事,亦未问过兄长,彦佑君倒是笃定的很,这忙兄长帮不上。”
彦佑见他面露不愉,语气不善,却也不怕,只管把玩着手中的一截青玉萧,笑眯眯地答道:“自然自然,这也要看天帝陛下所求何事,不过——”
他话锋一转,“既然能让天帝陛下亲自前来,想必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眼下兄长记忆全失,于文,是帮不了了,于武嘛,天帝陛下曾是威名赫赫的战神,自然也无需兄长相助。”
“莫不是——”语气冷了几分,彦佑目光一凛:“你既然找上润玉,想来这天地间他是帮你的不二人选,若是危及性命,那彦佑便是拼上这一身修为,也会护得他周全。”
他这一番话说来,一是试探旭凤,他虽知旭凤本性纯良,和润玉原是手足情深,但是神魔一战物是人非,加上天界皆传言旭凤堕魔之后性情大变,昔日桀骜不驯的火神旭凤心思变得深不可测,君心不可揣摩,彦佑如今也吃不准他对润玉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二是想激一激旭凤,提醒他,与其花功夫在润玉身上,不如另寻高明,等到这凤凰扒拉扒拉去找别人的功夫,他也好带上润玉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听了彦佑这话,旭凤心中那一点闷气堵在胸中更甚,眼神暗了下去,沉声道:“蛇君放心,本座非是那种不顾手足,罔顾人伦之人。”
他只觉得心中苦涩,他和润玉本是手足兄弟,情深厚谊。谁料父辈恩怨和他二人与锦觅之间纠缠不清的情缘一步步推动他们走向相反的方向,最终落得个兄弟反目,各自黯然的下场。
如今他想放下过往的一切,借着星相之事来找润玉,也是鼓足了一番勇气,哪曾想见到润玉时忐忑的一颗心还未放稳,便惊闻兄长失忆,还被蛇仙一顿抢白,好似他心怀不轨,打着算盘要对润玉不利。
他这念头千转百回,心中满腔郁火,素日里面无表情的脸上添了几分薄红,长眉一挑,凤眼含郁,黑如曜石的眼眸也比往日亮上几分,平时周身沉寂的气势反而隐隐透着丝飞扬神采,失了几分天帝的威严沉稳,倒是像极了从前的火神旭凤。
啧啧,彦佑见状心中又翻了个白眼。
旭凤也不想与彦佑多做争辩,一挥衣袖道:“本座与兄长之间,无需蛇君多言,这忙兄长帮或不帮,本座心中自有打算,告辞。”说完便化光向来时之路飞去。
彦佑未曾想他说走就走,看他那样非但没有死心,反而还一副势必找上润玉的模样,始料未及,急得他也匆匆飞去,只见天边两道光华,一红一绿,疾如流星。
隐隐还能听得蛇仙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这凤凰,这么急做什么?你就是现在去找他,他,他如今一尾鲤鱼,又能帮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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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要不要换个名儿,虽然当初写文起名忒不走心了点,但是也没想到这名这么容易撞…………额…………真是为难我这个起名废了…………